2009年9月10日 星期四

法鼓山六龜鄉災區重建總體營造規劃圈

法鼓山六龜鄉災區重建總體營造規劃圈  
by訪調工作隊成員 Z&花

  災區的一切都很亂。八月三十一日,我們搭車來到高雄六龜鄉,愈靠目的地,就經過越多的搶通路段,親眼目睹許多土石流、山坡崩塌地。我們來到的是真實的災區,而非電視媒體報導的災難景象。到了六龜,我們按照計畫與觀光課的王課長接洽,參加一個由鄉公所和法鼓山共同促成的災區重建會議,「法鼓山六龜鄉災區重建總體營造規劃圈」,受邀者包括地方社大老師、景觀規劃學者、宗教人士、地方中小學校長及一些受災居民,分享九二一重建經驗、交換對未來重建的願景。一進會場,我們就感受到一股混亂的氣氛,不只是災難本身帶來的混亂,也是對未來遠景想像的尚未明朗。後來我們得知,當天上午還有一場召集村民跟村長的會議,經在地志工轉述,村民會議還是傾向各自表達需求,甚至會有相互打斷、爭執的情況,尚無法整合出一個跨村、甚至以整個六龜鄉為思考單位的整體需求與願景規劃。

  我們進入會場時正在說明九二一組合屋的使用方式,會中認為組合屋只是一種建材,優劣取決於「人怎麼使用組合屋」,是很有彈性的,也能因應各種規模跟聚落大小。在蒐集六龜鄉基礎資料時,發現當地以散村聚落為主。我們覺得興建組合屋也必須考量原先的居住型態與既有社會網絡,而非只停留在尋找可用土地與建物結構。作為永久屋重建之外的另一選項,法鼓山的組合屋構想試圖讓未來的社區發展、規劃不受限於產權問題,以求取更多空間審慎討論其後的規劃,而不是在短期內就做出可能對未來造成重大改變的任何決定。

  參與會議的公所人員只有少數幾個較為熱心的公務人員,他們透過在地方經營的人際網絡聯絡各與會人士。會議的預期目的是串連社區內外不同力量共同參與重建討論,但卻感覺更像是法鼓山的「政策說明會」。與會的居民似乎將法鼓山投射成「類似政府」的角色,給予他們很大的期待,弔詭的是,法鼓山在會議上再三強調法鼓山並不是政府,有些事情是他們無法承諾的。我們發現在重建、甚至更為長遠的社區規劃上,有許多牽涉國土規劃、都市計畫或城鄉發展的「國家制度」層面,是一般民間團體所無法處理的,他們一方面無法碰觸到國家層級的制度決策,另一方面,國家的總體規劃、調查是中央政府無可規避的責任。在環境使用上,中央政府必須建立一套通盤、全國性的資料調查與未來規劃。同時,這些資訊也應該盡量透明化,讓地方政府、居民、NGO團體都能夠取得並了解。如果沒有這個前提,地方重建或規劃往往淪為地方居民意願、民間團體的介入、以及中央政府的制度規劃三者間,各自揣測、在虛擬共識中勾畫未來,卻在資訊不足、不對等的狀況下,變成無效率的資源內耗。

  由於會議現場許多不全面的相互想像與未加深慮的抽象移植,我們感覺鄉公所和法鼓山所期望凝聚的重建共識,在來自各方力量的異質意見中,不斷等待被確定下來,但卻又因為無法精確對在地受災狀況與重建需求有所具體掌握,聽在我們的耳中,更像是一些虛無口號的提出和重複,至於重建規劃到底如何執行或者適不適合執行,有沒有考慮災民的需要和感受,似乎還沒有被謹慎關注,就像是在房屋建造過程中先決定了屋頂的部份,卻還不清楚地基何在。會中拋出不少期待,但在會議結束時卻無法統整各方意見,形成一套確實可行的重建綱領。法鼓山所代表的宗教力量秉持慈善救助的精神,強調災民在生活重建與心理重建方面的迫切性;作為公部門代表的鄉公所,內部一些公務人員也希望把重建做好,但卻好像無法提供充足的行政資源。在此次水災救助中,這些空隙往往必須依賴動員額外的志工人力和民間賑災資源來補足。然而,重建是一個長期的過程,只靠這些零星、突發性的資源供給是否是長久之計呢?

  一個重建會議牽涉這麼複雜的人際網絡、價值判準與政治利益的糾纏,最後得出卻還是特定、片面、飄渺、打不到點的結論,反倒更像是一場各自表態大會,同時,有許多災民還沒有機會發聲,離共識凝聚的階段還有一段距離。一團混亂的程度顯示出鄉公所在災後重建上的失靈,難以進行意見彙整,凝聚社區共識。我們知道凝聚共識需要時間,災後重建涉入的社會因素遠比救災更加複雜,急於得出結論並不能解決問題,但是也不能毫無章法的見招拆招。特別是必須全面調查災民客觀受災狀況與主觀受災處境,以利做出審慎評估和決策。我們不想要急就章的重建災難,我們渴望一個更加周延而適切的災難重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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